第38章 运贵来电

垄上草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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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雾,好浓的雾!

    浓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。

    为什么总要在这起了浓雾的夜晚奔跑。只前方回家方向的灯亮透,指引着茹薇。她知道,一直都清楚地知道,那前方灯光闪耀的地方,便是家的方向。

    她朝四周环视了一眼,雾色更浓,暮色浓重,路旁的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叽叽咕咕的啼鸣,那暗黑的密林中似有鬼魅的眼睛,朝这儿偷窥着,她起了一身鸡皮,同时惊呼了一声,抬起了脚,往那灯火光亮处继续飞奔而去。

    她已大汗淋漓,气喘吁吁。

    但那灯火似是与她作对,无论她怎样努力奔跑,却始终与她保持着那样长的一段距离……

    而她仍要朝那灯火阑珊处奔跑,她感到自己体力不支,几近崩溃,一阵没来由的窒息袭来——

    胡茹薇一个激灵,大叫一声,从床上翻身坐起。

    “怎么啦,茹薇。大白天,还做恶梦。”一个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在她耳畔响起。

    茹薇揉揉惺忪的睡眼,朝四周看了看,不对,这是托教中心,那么刚才,自己是在哪儿呢?

    那么,它是一个梦了,但是,为什么它来得如此真实,在梦中那种奔跑、无助、寻求家的感觉为什么总来得那样迫切。

    而且这个梦,她已经做了不下五次,在这短短的半年之内。

    这半年的时间里,她与子豫从相识、相爱到快要迈进结婚的殿堂。

    “一个梦,已经做了不下五次。”茹薇如实相告,依偎在了子豫的怀里。

    “是恶梦吗?”子豫轻抚了下她的背,“胡茹薇,你听着,只要我安子豫在,家便在。有我安子豫在,即便你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,也不会让你饿着,冻着。你要清楚,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,有这托教中心,我们的日子将来会越来幸福,况且老家的房子也已经盖得差不多了。你还担心什么呢?”

    这个英俊绝纶的男子如此体贴,茹薇不禁搂住了他的脖胫,在他脸上印下了深情的一吻。

    她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——是的,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。

    她与子豫约好,午睡醒来之后,便去民政局把结婚证打了。不想,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,竟也会做梦,而且还是做过了几次的那个梦。

    那么,想必是婚前紧张症了。

    好了,不去想这些了。

    “起来吧,小懒猪,再拖延下去,民政局恐怕要关门了。”子豫翻身坐起,很快穿好了衣裤。

    茹薇不好意思地笑笑,随即翻身,穿好衣物,把自己收拾了一番——

    她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,玫瑰红的呢子外套,下面配一条奶白色打底裤,外套上的一条腰带将她的腰身束得纤巧细致。

    她在镜前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,那略施粉黛的俏脸几乎是无懈可击的了。那双颊上的几点雀斑被巧妙地隐了去。

    自从子豫在托教中心宣布了他们的关系之后,她与子豫的宿舍便理所当然地合并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这当儿,她转向衣柜边上的一个抽拉式旅行箱,她走近它,把它放倒在地上,从那里边取出了户口薄,同时取出的还有一些婚前证明之类的证件。

    原本想着取了户口薄便可速速领取结婚证,不想还需要的一些男女双方证明,为此,她又借周末时间往景德县奔跑了几个来回。

    对于她结婚一事,胡景生与林丽景是欣喜的,毕竟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往,女儿能这么快找到一个如意俏郎君,他们也不敢再提招赘的事了,由了她去。

    大约接近一个月的周折,总算是把各种婚前措施搞定了。

    好了,终于可以与子豫去往民政局打结婚证了。这一天,相信子豫那边也是期盼了好久了,安家父亲安祖荣也是一催再催,盼着他们快快把婚事给办了。

    “茹薇,好了没有。”楼下子豫在催了。

    胡茹薇忙走向窗台,朝楼下望去,那儿,子豫已经坐在驾驶座上,发动了马达。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我这就下楼。”

    她把一大叠材料放进了手提袋,当她的手触手提袋的链时,手提袋里的手机不安份地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上面一个醒目的显示,使得胡茹薇一个激灵——

    “薛运贵!”

    这家伙从来不联系她,奇怪,今天怎么打她手机了。

    她迅速按下了接听键。

    “运贵?”她问道。

    “茹薇、茹薇是你吗?”电话那头薛运贵的语气明显紧张得有点急促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胡茹薇平静地回答。

    楼下响起了两声汽车的喇叭声,想那安子豫似是等得不耐烦了。

    茹薇忙再次把头探出窗外:“你稍等片刻,我接个电话。”

    她一手捂住手机的对话口,朝她的未婚夫做了个相当抱歉的动作,随即又回到了床边,坐下,一边整理手提袋。

    “好了,什么事,你说。”她朝电话那头她孩子的爸爸问道。

    “路路生病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病?”整理手提袋的手停住了。

    “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,一直高烧,也吐。已经持续一周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周多了。”她从床上跳了起来,“为什么不早说?有没有给她物理降温?”

    “有!有!”电话那头薛运贵忙不迭地应道,“本想着是普通的感冒,也就没放在心上,不想第二天体温升高了,忙送往医院,没想到住了一周的医院,还是不见好转,于是就给你打电话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了,是哪家医院?快告诉我,我过去瞧下,或许能看出点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?”薛运贵有点蹊跷,“你能看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可能不知道,我家世代行医。”茹薇道,“快告诉我,哪家医院,我现在就过去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薛运贵顿了一下,道:“健生医院。”

    便是那个她曾经逃走的那个医院,她竟然又要故地重游了。

    若不是为着路路那孩子,茹薇打死也不愿跨进这家医院半步。

    路路,路路!我最亲爱的小孩,你现在怎么样了?

    楼下又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。

    茹薇再次把头从窗口探了出来,向子豫摆摆手。

    “子豫,今天不去民政局了。”两秒钟的语塞,她很快地把话接了下去,“我爸那边有事,我须得回老家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也罢,那就改天吧!”子豫熄火,下车,关好车门,“要不我送你去动车站?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,子豫,你不是说晚上要回老家拿冬天的衣物嘛,你去吧,我这边整理一下,等下直接到国道上拦客车去。”去国道拦车吗,胡茹薇自嘲的笑笑,健生医院距离这儿也就隔了一个小镇,但愿到了那个地方不要碰上什么熟人。

    “好,那你去吧!我走了。”安子豫重又上车,发动马达,宝马往老家的方向开去。

    胡茹薇看着子豫的宝马身后扬起一股细尘,看着它渐渐渐远,直至在视野里消失,方才一屁股在床沿坐下,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她从手提袋里掏出钱包,在那夹缝中,夹了一张路路的相片,她抚摸着那影像中小人儿的脸蛋,新愁重又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路路,我最可爱的小甜心,你现在怎么样了,发烧是一件顶痛苦的事,你身上疼吗?

    她记得自己平时低烧,全身便会疼得难受,那孩子竟然发烧了整整一周多了,一定难受死了。

    她恨不得立马飞到路路身边,抱住她,安抚她,给她最大的安慰。

    她迫切地想要弄明白孩子得的是什么病,为何整整住了一周的医院,这烧还是没能退下来。

    她深信,她家祖传的针炙疗法,定能让她的宝贝女儿,炙到病除。

    她记得当她在葫芦湾的那些日子里,但凡自己或小孩有点小病之类,她便会让运贵去村卫生院购来艾条,做做艾炙,很快病患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如今,她不在路路身边,那孩子想必乱吃东西了,小病积成了大病,这下可糟透了。

    户口薄及婚前证明等一大叠材料从手提袋里取出来了,零乱地摊在了床单上,茹薇把手机放进了手提袋,从那一大堆证件里取出了身份症,从抽世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叠钞票,那是她这个月的工资。她把它们放进了手提袋,出了门。